2011-03-26

《我执》

“究竟是因为忘记了对方而努力思考,所以成了爱情;还是因为爱情,才遗忘了对方,失却了对象。

当恋人在对方的身上看到了纯真,他就会以为自己得到真理,他以为自己看到了别人看不见的真实,拥有了一座他人既没发现更不理解的隐秘花园。

我们通常以为爱情是感性的,知识则是理性的。然而我要告诉你的,却是爱情乃一种至为复杂的知识活动。

电话这种沟通技术使得应答俱在一瞬之间完成,几有共时的幻觉,因此电话通信的悬搁就更加叫人困扰了,也更加凸显了主奴之间的优次地位。不回电话的必定就是主人。

当一个恋人处于这类自甘为奴的状态,他的知识之旅就告展开了。在他的眼中,没有什么不是别具意义的,简单如一声叹息、一个手势、一段短笺里的标点符号,似乎都在指示着更遥远的东西。即使是沉默与空白,于他而言也是诠释的密林、知识的迷宫。

恋人也相信真名的魔力,他们总不满足于对方表面的名字,那些人尽皆知、身份证上工整打印的通名;他们喜欢别造昵称,觉得这才是对方的核心。

电台点歌好像是私人的,其实却又是公开的,在私密与公开之间模糊而隐晦。

流行情歌无不具有强烈的个人风格,尽管它动用了机械化的节拍、旋律与和声模式,尽管它的歌词可能离不开一系列仿佛来自"填词常用语手册"一类的语汇,但它说了一个独一无二的故事。例如Elvis Costello,其长项就在于模拟各种虚构然而实在的处境。

划分流行音乐与其他艺术音乐(例如古典与爵士)的最简单判准,就是可唱不可唱,易唱不易唱。

"让我们从头来过"这句话取消了自己的前提。一、不可能再有已成过去的"我们";二、也因此不可能再有重来的需要。所以这是一句刚刚出口就立刻成空的话。

"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。""踏进河里的绝对不会是同一只脚。"

记忆把昨天的我和今天的我联系起来,使我历经时间的变幻还能统一,而不分裂。

通俗的爱情小说与爱情电影总是不厌其烦地描述重逢和偶遇的故事,那是因为这样的故事只能发生在小说和电影里面,所以作者们当然要好好发挥虚构叙事所赋予的特权。”